特區兵 (外一首)
□ 溫柔一刀
初上桂西邊陲,士兵如跌進冰窖——
刺穿云朵的哨位,放牧群山的豐裕
“與外無爭”般清悠……
原本詩意的日子,卻
迅即掩隱戍邊來路
他不是不服水土,就是過敏春光
退役回鄉打拼的念頭
從夢囈游出,還會
在虛無靠背椅上指點江山
只是,士兵輸給了時間
輸給了金規鐵紀
淬火礪鋒間,士兵
肌骨不斷精實……
而今,這個留隊的特區兵
肩頭結出兩道風霜劃過的厚痕
令邊關費解!包括老家的霓裳
一次典型報告會上,謎底揭開
士兵坦言:“中國軍人”的分量
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托舉
但這不是致命的。那年復退前巡邏
一段往事絆住退役念想
40年前那次白刃戰
鄰村的同鄉,因為不敵一道寒光
自此飲恨、長眠深山
士兵暗自血誓:要將這種陣痛
攥入手心,捏得粉碎
陪女兒吊針
毗鄰中學,女兒逐漸告別
藥水喂大的童年
這次吊針,是陪客居的表弟
瘋玩兩天的代價
幾瓶藥水,慢慢吊回她
一度逃逸的色澤
我卸下勞頓,靜靜守護
她臉上那暫時的安詳
在她媽媽與病友交談中
和那堵泛白墻面的映射下
仿佛撞見,她剛會走路那幾年
時常作客婦幼院。有一次
她一個人在嘈亂的走廊上
吃力地撐著吊瓶,找取藥的媽媽
針頭,已從手上滑落
血,也正從手上滑落
她,卻忘了疼痛……
而她的爸爸,正和戰友一道
把一方安詳,從遠方秘密押運回程
多少回,她匍匐在媽媽前胸
怯問我不愛她的理由,特別是
帶著鑼音的喘息,深深扎入我的神經
我趕忙繃緊柔軟的情感
當我用十年時間,走近她的病床
卻發現自己,逐漸變得多余
值班編輯:韋長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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